飛雪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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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雪4
大家齊聚在房內, 扶翩瘦了一大圈，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似的坐在一旁，眼神飄忽,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扶依則扶著床架，站在那裏楞楞看著她, 似乎也有心事。
扶棲跟晏存舟並排站著，一直在默默流淚。
扶杳撐著要坐起來，小萘趕緊給她拿來靠枕給她墊著, 又找了一只小手爐給她拿著，深怕她再受一點涼。
“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, 遲早都要告訴我的，如今我做好了準備，你們不如現在說吧！”
扶依回過神，輕聲道：“大姐姐才剛醒過來，我們本該去商府探望，又怕控制不住漏了情緒, 害你重新病倒, 所以一直忍著沒敢去, 希望大姐姐別怪我們。”
扶杳輕輕搖頭：“我明白的，不怪你們, 大家都是為我好，但如今我既已知曉, 再不說只會讓我更難受。父親, 還有我姨娘……是皇後做的嗎？”
扶依點頭，又搖頭：“起因是皇後, 但並不全是因為皇後。”
扶依於是將那天的情形仔細說了一遍。
那天扶依擔心扶杳出事，於是叫人快馬將消息遞了回去。
扶宗濂收到消息打算立刻進宮, 季姨娘收拾了一下說跟他一起去。
結果兩人剛出門，就遇到前來捉拿季姨娘的宮人侍衛，說是奉皇後娘娘之命，請季姨娘進宮協助調查。
本來季姨娘一個人去就行，扶宗濂不放心非要跟著，侍衛們便將他一起帶了過去。
扶依知道父親進宮，便求了景煥，讓他帶她偷偷去看一眼，她實在不放心。
景煥不想扶依擔心，於是帶著她偷偷藏在殿內一個屏風後面，清清楚楚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。
先是皇後一見季姨娘就大發雷霆，不僅罵她是亂臣賊子之後，竟然躲著茍且偷生到現在，還妄想用女兒的命抵消燕家罪孽，簡直癡人妄想。接著又罵扶宗濂，說他窩藏罪犯，是不是不想活了，扶家一門的命都抵不過這一個女人嗎？
季姨娘立刻解釋，扶宗濂對此事一概不知，他只是看自己可憐，在大雪天賣身葬父，凍得快死了才帶回家的，燕氏所有的一切，都與扶家沒有半點關系。
但皇後根本不信，說要是扶宗濂不知道季姨娘就是燕婉兒，怎麽會冒著殺頭的風險要將那血書案捅到皇上面前，明顯就是想趁機替燕氏翻案。又說扶杳雖然已經將假聖旨呈上，可燕家想要就此翻案是不可能的，蘇氏幾百條人命，豈是說一句被人挑唆蒙蔽就能抹滅的？
季姨娘知道以皇後對燕家的恨意，燕家不拿出真正的悔過誠意，她是不可能罷休的，便問皇後如何才肯放過扶家人以及扶杳。
皇後咬牙切齒：“自然是你們燕家人都死光！”
扶宗濂跪地求情：“娘娘，婉兒她一介女流，對當年之事毫不知情，從小養在揚州祖父母家，當真與此事無關啊，娘娘若是要洩憤，不如殺了微臣，微臣願以此賤命，換家人平安。”
婉兒兩個字一出口，季姨娘頓時驚訝地看向扶宗濂。
蘇皇後冷笑：“還說你不知道她是燕家後人，這婉兒兩個字叫的可真順口，我怎麽聽說她的化名並沒有婉兒兩個字呢？”
季姨娘立刻重重磕頭：“娘娘明鑒，燕家如今只剩我一個還活著，其他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屠戮殆盡，他們的命抵消蘇氏幾百人的命當是夠了，而我這半輩子在扶家不過是行屍走肉一般，民婦願一死以贖罪。”
扶宗濂立刻喝道：“胡說，我才是一家之主，此事當由我來承擔。”
季姨娘卻擡頭，朝他微微笑著：“謝謝你，這些年的恩情，婉兒當來世再報。”
說完這句話，季姨娘開始大口大口往外吐血，一團團都是黑色的血。
她看著皇後：“娘娘，婉兒願穿腸爛肚，以求得您的寬恕！”
眾人都被嚇住，扶宗濂臉色慘白地膝行過去將她摟在懷裏：“婉兒，婉兒你怎麽了？”
燕婉兒一邊吐著血一邊笑著：“我知道今日必有一死，來的時候已經服下穿腸爛肚的毒藥，老爺，老爺你閉上眼睛，不要看我，不要看我醜的樣子。”
扶宗濂淚流滿面：“你怎麽這麽傻，婉兒，怎麽這麽傻。”
燕婉兒伸手摸著他的臉：“宗濂，婉兒這輩子唯一幸運的，就是在雪天被你帶回家，此刻死了，心中也是滿足的，你……你好好的，替我照顧好，照顧好，孩子們……我，來世，再尋你！”
話說完，那只手也跟著掉下，穿腸爛肚，再無回天。
扶宗濂靈魂被抽走了一般，輕輕晃著她：“婉兒，婉兒你怎麽了？是因為下雪了要走嗎？你討厭下雪是不是？”
他摸著她的臉，細細為她擦去臉上的黑血，然後取下她頭上一支發簪，在旁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，用力刺入自己心臟。
他悶哼一聲，然後緊緊抱住燕婉兒：“沒關系，以後每個下雪天，我都陪著你！”
所有人都驚呆了，沒有人會想到，一向穩重而迂腐的扶宗濂竟會為一個女人殉情，他竟然會殉情。
只有扶依瘋了一樣跑出去，推著扶宗濂：“父親，父親你怎可如此？你走了我們怎麽辦？我母親怎麽辦？您怎麽能這樣自私？”
扶宗濂看著扶依，用最後的氣息道：“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，我先對不起婉兒，我一直知道她是誰，打從在揚州借住時我就暗中喜歡她，可那時我只敢偷偷看她一眼，她像天上仙女一般，我只是地上微塵，可是我心中覬覦她，覬覦到甚至希望她能落下凡塵與我一起！是我的錯，我不該生出這等妄念，讓她真落了凡塵，還因為膽小懦弱，不敢與她相認，更不敢讓她出門被人看見……她說我救了她，是她的恩人，卻不知道，這是我用一顆卑鄙之心求來的，是我求來的……呵，婉兒她，她根本不知道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，她什麽都不知道，我做的一切都只想讓她好好活著，可我沒有能力替她翻案，只能選擇娶陪她……我更對不起你母親，雖然是老太太以死相逼讓我娶的她，可既然娶了便要負責，我卻沒能對她負責到底……還好，還好你們都大了，以後好好照顧你們的母親，我對她的虧欠，你能來世，來世……”
一口氣終是沒能續上，扶宗濂就此撒手人寰。
扶依當場便暈了過去，後面發生什麽她就不知道了，大概是扶家已經死了兩個人，景煥又理保扶家其他人，皇後便算了。
但是因為這件事，扶依已經跟景煥一刀兩斷，表示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。
扶杳一雙手緊緊握住手爐，幾乎想將其掰碎。
扶棲流著淚道：“父親姨娘沒了的消息一傳回來，老太太就倒下了，夫人一直支撐著給他們辦完喪禮，前幾天實在心力交瘁才倒下，家裏亂成一團，夫人便將晏表哥叫了回來，讓我跟他一起學著管家理帳，所以我們昨日才在父親書房。”
扶杳點點頭：“我知道了，他們的牌位是在祠堂嗎？我想去看看。”
晏存舟道：“大表妹已經回家，想去隨時都能去，只是今天還是先歇著，商先生派了那邊的太醫來看過，說你不可再傷心過度，不然對身體的傷害是無法再恢覆的。”
扶杳便木木地看向他：“只是祭拜而已，我自己有分寸，你們先出去吧，我要換件衣裳。”
扶依也流淚道：“去看看也好，想必大姐姐沒能見到他們最後一面，心中更加難過。”
眾人出去，等扶杳換了衣服出來，一起去祠堂。
跪在蒲團上，扶杳只是呆呆盯著眼前兩個新做的牌位，沒有眼淚，也不知道該對他們說些什麽。
扶棲卻哭得不能自已，她說：“其實那時候，早在大姐姐你回家的前一天，姨娘對我說過好長一段話，我那時候就該知道，知道她做了赴死打算的，可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是燕國公的獨女，若早知道這些，我便用我一條命換他們了。”
扶杳心想，她也是這麽想的，用自己的命換他們的命，可大家都這麽想，最終死去的還是他們……呵，為什麽不讓她死呢？
“她對你說了什麽？”
扶棲看著燕婉兒的牌位，擦一把眼淚：“姨娘說，她近來總是後悔，沒能好好與我們親近，明明她心中疼我們愛我們，卻要裝出冷淡的樣子。我問她為什麽這樣，她說她曾經有過很好的日子，可能就是上天見她過得太好，所以一夜之間將她擁有的全部剝奪，她嘗過那種親情濃厚一朝崩塌的痛，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要經受，便一直不希望我們對她有過多感情，這樣有朝一日失去的時候，便不會因無法承受而崩潰。”
扶棲眼淚又開始往下淌：“她說讓我原諒她，如果有機會跟你說，也希望你能原諒她！她都已經說得如此明顯，我竟只覺得開心，沒有發現她心中的想法，是我的錯，都是我的錯。”
扶杳搖搖頭：“不怪你，即便發現了，你也阻止不了。你們都出去吧，我想單獨跟父親和姨娘待會兒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放心，我不會做傻事的，還有好多事沒做完呢，只是想安靜地跟他們說說話。”
“那好吧，我們便不打擾大姐姐，你待一會兒就出來，讓小萘在外面等著你。”扶棲說著起身，準備跟大家一起退出去。
這時，一直飄飄忽忽的扶翩突然道：“你們先出去，我有話單獨對她說。”
晏存舟立刻道：“二表妹有事還是改日吧，大表妹好不容易回來，想跟姨父他們單獨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扶翩突然怒喝著從袖中抽出一把剪刀來，“都怪你們，都是你們害的，你們不止害了我父親，還害了我的清見哥哥，扶杳，我跟你拼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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扶棲跟晏存舟並排站著，一直在默默流淚。
扶杳撐著要坐起來，小萘趕緊給她拿來靠枕給她墊著, 又找了一只小手爐給她拿著，深怕她再受一點涼。
“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, 遲早都要告訴我的，如今我做好了準備，你們不如現在說吧！”
扶依回過神，輕聲道：“大姐姐才剛醒過來，我們本該去商府探望，又怕控制不住漏了情緒, 害你重新病倒, 所以一直忍著沒敢去, 希望大姐姐別怪我們。”
扶杳輕輕搖頭：“我明白的，不怪你們, 大家都是為我好，但如今我既已知曉, 再不說只會讓我更難受。父親, 還有我姨娘……是皇後做的嗎？”
扶依點頭，又搖頭：“起因是皇後, 但並不全是因為皇後。”
扶依於是將那天的情形仔細說了一遍。
那天扶依擔心扶杳出事，於是叫人快馬將消息遞了回去。
扶宗濂收到消息打算立刻進宮, 季姨娘收拾了一下說跟他一起去。
結果兩人剛出門，就遇到前來捉拿季姨娘的宮人侍衛，說是奉皇後娘娘之命，請季姨娘進宮協助調查。
本來季姨娘一個人去就行，扶宗濂不放心非要跟著，侍衛們便將他一起帶了過去。
扶依知道父親進宮，便求了景煥，讓他帶她偷偷去看一眼，她實在不放心。
景煥不想扶依擔心，於是帶著她偷偷藏在殿內一個屏風後面，清清楚楚看著外面發生的一切。
先是皇後一見季姨娘就大發雷霆，不僅罵她是亂臣賊子之後，竟然躲著茍且偷生到現在，還妄想用女兒的命抵消燕家罪孽，簡直癡人妄想。接著又罵扶宗濂，說他窩藏罪犯，是不是不想活了，扶家一門的命都抵不過這一個女人嗎？
季姨娘立刻解釋，扶宗濂對此事一概不知，他只是看自己可憐，在大雪天賣身葬父，凍得快死了才帶回家的，燕氏所有的一切，都與扶家沒有半點關系。
但皇後根本不信，說要是扶宗濂不知道季姨娘就是燕婉兒，怎麽會冒著殺頭的風險要將那血書案捅到皇上面前，明顯就是想趁機替燕氏翻案。又說扶杳雖然已經將假聖旨呈上，可燕家想要就此翻案是不可能的，蘇氏幾百條人命，豈是說一句被人挑唆蒙蔽就能抹滅的？
季姨娘知道以皇後對燕家的恨意，燕家不拿出真正的悔過誠意，她是不可能罷休的，便問皇後如何才肯放過扶家人以及扶杳。
皇後咬牙切齒：“自然是你們燕家人都死光！”
扶宗濂跪地求情：“娘娘，婉兒她一介女流，對當年之事毫不知情，從小養在揚州祖父母家，當真與此事無關啊，娘娘若是要洩憤，不如殺了微臣，微臣願以此賤命，換家人平安。”
婉兒兩個字一出口，季姨娘頓時驚訝地看向扶宗濂。
蘇皇後冷笑：“還說你不知道她是燕家後人，這婉兒兩個字叫的可真順口，我怎麽聽說她的化名並沒有婉兒兩個字呢？”
季姨娘立刻重重磕頭：“娘娘明鑒，燕家如今只剩我一個還活著，其他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屠戮殆盡，他們的命抵消蘇氏幾百人的命當是夠了，而我這半輩子在扶家不過是行屍走肉一般，民婦願一死以贖罪。”
扶宗濂立刻喝道：“胡說，我才是一家之主，此事當由我來承擔。”
季姨娘卻擡頭，朝他微微笑著：“謝謝你，這些年的恩情，婉兒當來世再報。”
說完這句話，季姨娘開始大口大口往外吐血，一團團都是黑色的血。
她看著皇後：“娘娘，婉兒願穿腸爛肚，以求得您的寬恕！”
眾人都被嚇住，扶宗濂臉色慘白地膝行過去將她摟在懷裏：“婉兒，婉兒你怎麽了？”
燕婉兒一邊吐著血一邊笑著：“我知道今日必有一死，來的時候已經服下穿腸爛肚的毒藥，老爺，老爺你閉上眼睛，不要看我，不要看我醜的樣子。”
扶宗濂淚流滿面：“你怎麽這麽傻，婉兒，怎麽這麽傻。”
燕婉兒伸手摸著他的臉：“宗濂，婉兒這輩子唯一幸運的，就是在雪天被你帶回家，此刻死了，心中也是滿足的，你……你好好的，替我照顧好，照顧好，孩子們……我，來世，再尋你！”
話說完，那只手也跟著掉下，穿腸爛肚，再無回天。
扶宗濂靈魂被抽走了一般，輕輕晃著她：“婉兒，婉兒你怎麽了？是因為下雪了要走嗎？你討厭下雪是不是？”
他摸著她的臉，細細為她擦去臉上的黑血，然後取下她頭上一支發簪，在旁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，用力刺入自己心臟。
他悶哼一聲，然後緊緊抱住燕婉兒：“沒關系，以後每個下雪天，我都陪著你！”
所有人都驚呆了，沒有人會想到，一向穩重而迂腐的扶宗濂竟會為一個女人殉情，他竟然會殉情。
只有扶依瘋了一樣跑出去，推著扶宗濂：“父親，父親你怎可如此？你走了我們怎麽辦？我母親怎麽辦？您怎麽能這樣自私？”
扶宗濂看著扶依，用最後的氣息道：“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，我先對不起婉兒，我一直知道她是誰，打從在揚州借住時我就暗中喜歡她，可那時我只敢偷偷看她一眼，她像天上仙女一般，我只是地上微塵，可是我心中覬覦她，覬覦到甚至希望她能落下凡塵與我一起！是我的錯，我不該生出這等妄念，讓她真落了凡塵，還因為膽小懦弱，不敢與她相認，更不敢讓她出門被人看見……她說我救了她，是她的恩人，卻不知道，這是我用一顆卑鄙之心求來的，是我求來的……呵，婉兒她，她根本不知道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，她什麽都不知道，我做的一切都只想讓她好好活著，可我沒有能力替她翻案，只能選擇娶陪她……我更對不起你母親，雖然是老太太以死相逼讓我娶的她，可既然娶了便要負責，我卻沒能對她負責到底……還好，還好你們都大了，以後好好照顧你們的母親，我對她的虧欠，你能來世，來世……”
一口氣終是沒能續上，扶宗濂就此撒手人寰。
扶依當場便暈了過去，後面發生什麽她就不知道了，大概是扶家已經死了兩個人，景煥又理保扶家其他人，皇後便算了。
但是因為這件事，扶依已經跟景煥一刀兩斷，表示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。
扶杳一雙手緊緊握住手爐，幾乎想將其掰碎。
扶棲流著淚道：“父親姨娘沒了的消息一傳回來，老太太就倒下了，夫人一直支撐著給他們辦完喪禮，前幾天實在心力交瘁才倒下，家裏亂成一團，夫人便將晏表哥叫了回來，讓我跟他一起學著管家理帳，所以我們昨日才在父親書房。”
扶杳點點頭：“我知道了，他們的牌位是在祠堂嗎？我想去看看。”
晏存舟道：“大表妹已經回家，想去隨時都能去，只是今天還是先歇著，商先生派了那邊的太醫來看過，說你不可再傷心過度，不然對身體的傷害是無法再恢覆的。”
扶杳便木木地看向他：“只是祭拜而已，我自己有分寸，你們先出去吧，我要換件衣裳。”
扶依也流淚道：“去看看也好，想必大姐姐沒能見到他們最後一面，心中更加難過。”
眾人出去，等扶杳換了衣服出來，一起去祠堂。
跪在蒲團上，扶杳只是呆呆盯著眼前兩個新做的牌位，沒有眼淚，也不知道該對他們說些什麽。
扶棲卻哭得不能自已，她說：“其實那時候，早在大姐姐你回家的前一天，姨娘對我說過好長一段話，我那時候就該知道，知道她做了赴死打算的，可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是燕國公的獨女，若早知道這些，我便用我一條命換他們了。”
扶杳心想，她也是這麽想的，用自己的命換他們的命，可大家都這麽想，最終死去的還是他們……呵，為什麽不讓她死呢？
“她對你說了什麽？”
扶棲看著燕婉兒的牌位，擦一把眼淚：“姨娘說，她近來總是後悔，沒能好好與我們親近，明明她心中疼我們愛我們，卻要裝出冷淡的樣子。我問她為什麽這樣，她說她曾經有過很好的日子，可能就是上天見她過得太好，所以一夜之間將她擁有的全部剝奪，她嘗過那種親情濃厚一朝崩塌的痛，希望自己的女兒不要經受，便一直不希望我們對她有過多感情，這樣有朝一日失去的時候，便不會因無法承受而崩潰。”
扶棲眼淚又開始往下淌：“她說讓我原諒她，如果有機會跟你說，也希望你能原諒她！她都已經說得如此明顯，我竟只覺得開心，沒有發現她心中的想法，是我的錯，都是我的錯。”
扶杳搖搖頭：“不怪你，即便發現了，你也阻止不了。你們都出去吧，我想單獨跟父親和姨娘待會兒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放心，我不會做傻事的，還有好多事沒做完呢，只是想安靜地跟他們說說話。”
“那好吧，我們便不打擾大姐姐，你待一會兒就出來，讓小萘在外面等著你。”扶棲說著起身，準備跟大家一起退出去。
這時，一直飄飄忽忽的扶翩突然道：“你們先出去，我有話單獨對她說。”
晏存舟立刻道：“二表妹有事還是改日吧，大表妹好不容易回來，想跟姨父他們單獨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扶翩突然怒喝著從袖中抽出一把剪刀來，“都怪你們，都是你們害的，你們不止害了我父親，還害了我的清見哥哥，扶杳，我跟你拼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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